【来源:虎嗅网】
美国副总统J.D.万斯宣布将与妻子于当地时间3月28日访问格陵兰岛。这无疑又加速发酵了自特朗普上任以来,对其“扩张野心”的争议。
对此,全球舆论抗议声浪高涨,质疑此起彼伏。扩张主义会重塑美国地位,还是令其孤立无援?美国多元化的根基能否与特朗普的扩张野心共生共存?中国影响力的不断扩大又如何悄然牵动着这一棋局?带着这些问题,《凤凰大参考》对话了美国历史学家、纽伯瑞图书馆资深学者弗雷德里克·霍克西,他专注于研究历史上的美国向西扩张(Westward Expansion,或称西进运动Westward Movement),致力于从历史深处探寻答案。
“昭昭天命”已无历史土壤
凤凰大参考:现在有许多关于特朗普想要控制格陵兰、巴拿马运河甚至加拿大的报道,但媒体很少从美国历史的角度来探讨这个问题。因此,我们先从一个比较宽泛的问题开始——“向西扩张”(Westward Expansion,或称西进运动Westward Movement)是19世纪非常流行的一个概念,而如今特朗普盯上了巴拿马运河、格陵兰和加拿大,这使得美国扩张的议题再度引发讨论。您如何看待这一现象?您认为特朗普是否会让美国重返“昭昭天命”(Manifest Destiny)的时代?
(编者注:向西扩张指19世纪美国向西部地区扩展领土和定居的过程,主要发生在1803年路易斯安那购地之后至19世纪末。这一运动包括移民、土地开垦和与原住民的冲突,显著塑造了美国的地理和文化版图。
昭昭天命是19世纪美国的一种意识形态,主张美国有天赋使命扩张,传播民主和文明。在1845年首次提出,用以为美国的领土扩张和殖民行为辩护。)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我的回答当然是否定的。也许我可以先介绍一下自己,以便为这个话题提供一点背景信息。我认为,不同于我这一代的许多历史学家,我把历史作为理解和欣赏美国这一多种族、多元文化民主国家的一种方式。我的大部分职业生涯都在研究向西扩张的历史,尤其是向西扩张与北美原住民之间的关系。
在我职业生涯的早期,我就被纽伯瑞图书馆(Newberry Library)吸引。纽伯瑞是北美最重要的学术中心之一。这是一座独立研究图书馆,吸引了那些对历史和过去被忽视的议题感兴趣的学者。在推动美国印第安研究、美国印第安历史、妇女历史以及美国工人阶级历史发展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我之所以提及这些背景,是因为试图让美国倒退回合法种族隔离的时代、女性无投票权的年代,或是公开宣称自己是“白人国家”的时期,都是十分荒谬的。作为一个民主社会,我们对历史的理解既受制于自身的认知,也受到我们探索历史的深度与广度的影响。因此,在民主社会中,历史学科并非服务于自我吹捧或民族主义宣传,而是推动探究、反思、成长和对话的工具。例如,若从一个全白人社会或由特权盎格鲁裔美国人主导的学术视角审视西进扩张,我们得到的是一种特定的历史叙述。但随着社会的进步,学术界逐渐向非特权群体、非盎格鲁裔美国人以及女性敞开大门,我们对过去的理解也随之变得更宽广、更深入、更复杂,也更有意义。
基于此,重新夺取巴拿马运河的设想与美国作为一个多种族、多文化民主国家的身份和现实背道而驰。西奥多·罗斯福曾说过:“如果我们把菲律宾还给菲律宾人,那我们是不是也该把亚利桑那还给阿帕奇人(编者注:阿帕奇人是数个文化上有关连的大平原美国原住民部族的一个总称,以前分散在亚利桑那州等地)?”在他看来,国家扩张是为白人服务的,他们可以随意行使特权。当然,罗斯福是一个复杂的历史人物,他有许多值得敬佩之处,但他的时代和他的民主理念早已成为过去。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今天的美国与130年前人们严肃讨论扩张议题——“昭昭天命”的美国已经截然不同了。
凤凰大参考:我明白了。您是说,像您提到的那样,以服务白人为主导的国家扩张,并不符合美国作为多元社会真正内涵的体现吗?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我的意思是,虽然“向西扩张”这一过程确实发生过,但我们已经成长,并在过去一个世纪里从中汲取了许多经验。如今的美国社会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变得更加包容,接纳非白人、美国原住民、移民以及包括华人在内的各种各样的人群。因此,我们现在是一个更加丰富、多元、充满活力的社会。通过对过去历史的反思,我们的自我认知也在不断改善,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是谁、从何而来。那些历史经验是我们无法抹去的记忆。
“吞并领土”大概率会沦为政治表演
凤凰大参考:我们来谈些具体的问题。历史上,美国还曾通过购买领土扩展疆域,比如1860年代购买阿拉斯加。而早在特朗普的上一任期,他就曾提过“买下格陵兰”。如今特朗普政府对格陵兰的兴趣显然更浓厚。您认为美国吞并格陵兰的可能性有多大?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我想从历史背景的角度来说两点。首先,丹麦是美国的长期盟友,作为北约和联合国成员国,与美国保持着密切而可靠的伙伴关系。其次,丹麦是欧盟的一部分,而欧盟整体上比美国规模更大,经济体量更大,人口也更多。
我无意预测未来,但可以观察到的是,过去几十年间,欧盟的影响力在不断增强。因此,如果美国对格陵兰采取强制性或非民主手段,不仅会损害与丹麦的盟友关系,还会波及与欧盟的合作。对我来说,这将是极为不明智的选择。
但不可否认,美国仍是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国家,拥有无与伦比的经济、军事和政治实力。这赋予了美国在国际事务中极大的行动自由,许多国家都会试图适应美国的立场。所以,理论上来说,许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即便如此,对盟友采取敌对行动、破坏与欧盟的关系,从外交和国际政治的角度来看,都不是明智之举。但我无法预测——不要要求历史学家预测未来,这是不可能的。
凤凰大参考:我们再谈谈巴拿马运河。特朗普曾公开表示,他不排除使用武力重新夺取巴拿马运河的控制权。虽然大多数人可能将这一荒谬的威胁视作玩笑,但回顾历史,20世纪80年代末,美国确实入侵了巴拿马,推翻了诺列加政权,其核心目的就是重新掌控运河。您如何解读40年前那次入侵?过去40年间,美国在这方面的态度发生了哪些变化?特朗普如今为何再次提出控制巴拿马运河的想法?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历史上,美国曾多次采取类似的军事行动,比如入侵格林纳达、对伊拉克的干预,以及其他军事冒险。因此,很难对这些事件进行一概而论的总结。不过,我可以从一个角度切入,那就是美国宪法的权力结构。宪法赋予总统在调动军队方面相当大的自主权。尽管正式宣战需经国会批准。但自二战以来,美国多次开展军事行动却未正式宣战,这在国内引发了长期的法律和政治争议。一些人认为这些行动缺乏合法性并呼吁加以约束。正因如此,20世纪70年代,在越南战争的背景下,国会通过了《战争权力法案》,试图限制总统的军事权限,同时社会上也爆发了大规模抗议。
根据现行宪法框架,总统确实有能力在特定情况下命令军队采取行动——尽管我个人反对这种做法,许多人也持同样立场,但这却是制度现实。至于当下,这些高调的威胁是否会付诸实施,则超出了历史分析的范畴,也超出了我的预测能力。从实际操作看,总统拥有下令军事行动的能力;但另一方面,这些行动发生在依然运转的民主社会中,必然会引发强烈反响。或许,这正是他某种策略的一部分,通过制造冲突来强化自身的个人形象和政治宣传。我无法对此做出评判,只能说类似事件历史上屡见不鲜,未来也可能重演。
然而,我坚信我们从历史中汲取了经验教训。我们逐渐认识到,那些极具戏剧性的国际干预,即便是出于所谓的“良好意图”,往往也并不会成功,甚至充满争议,最终以撤军收场。有趣的是,特朗普本人在竞选期间也曾部分借助对伊拉克战争的批评——至少是他声称的反对立场——赢得支持。这与其说是历史问题,不如说更接近政治议题。
领土扩张本质上是民族主义行为,与多元的美国不相容
凤凰大参考:目前欧盟最关心的问题是俄乌战争。而领土之争正是这场冲突的导火索之一。如今,特朗普的威胁言论与行动无不围绕领土展开。自二战结束以来,如此直白觊觎他国领土的表述已极为罕见。您如何解释这一现象?为何特朗普重新将这一议题推上前台?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这些无疑是民族主义的主张,与我们作为一个多种族民主国家的身份并不相符。此外,我还要说的是,对巴拿马运河的威胁,相比之下是美国领导人较易发出的威胁。正如我之前提到的,美国拥有强大的军事能力,如果真的想对巴拿马采取行动,理论上也并非不可能,尽管那将是极为不幸的事情。
▎GIUK(格陵兰-冰岛-英国)是连接北大西洋和北极的战略水道,若特朗普收购格陵兰岛的企图得逞,美国可掌控此要冲,同时给穆尔曼斯克——俄罗斯北方舰队基地造成威胁。图源:SOFREP
至于加拿大和丹麦,作为美国的盟友,对其发出威胁更多的是制造话题,而不太可能真的采取行动。相比之下,乌克兰局势复杂和危险得多。因为对手是一个核大国,这使得局势极具不确定性与风险。在此背景下,民族主义与自私的言辞可能弊大于利,反而加剧欧盟及其他国家的忧虑。对任何一位总统而言,这都是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我所能说的仅止于此。
凤凰大参考:特朗普在很多方面都与以往的美国总统不同。他是唯一一个公开谈论自己对其他国家的独立性和领土富有野心的总统。我不清楚美国民众如何看待他的扩张计划,或者以您个人的视角,您如何评价这一计划?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我个人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但可以指出的是,19世纪的领土扩张主义确实曾获得广泛支持——无论是早期对印第安人的迁移政策,还是20世纪初的海外扩张,都曾得到社会普遍认可。但是,那个支持这些政策的社会已不再是今日之美国。那是一个种族等级分明、基督教民族主义主导的社会,远比今日更加封闭与单一。因此,我不预测未来,但在我看来,这种扩张主义想要在当下获得同样广泛的支持,可能性微乎其微。
另外,大多数美国人可能并不了解,1812年战争期间,美国曾焚毁多伦多,并在19世纪初多次入侵加拿大,以此与大英帝国抗衡。但所有这些冲突最终都在19世纪下半叶转化成了合作关系。这表明,我们从历史中学习到了经验,随着民主的发展,我们对自身在世界中的定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但再次强调,历史学家并不负责预测未来。
中国威胁只是美国企图“输出民主”的工具
凤凰大参考:谈到这一话题,还有一个值得关注的因素是中国。在特朗普的就职演说中,他声称中国目前控制着巴拿马运河,并以此为由表达了夺回控制权的意图。但媒体的事实核查后表明,这一说法是错误的。不过,它也清晰地反映出美国如今将中国视为了主要挑战。因此,我是否可以认为,中国的崛起让特朗普政府感到非常不安?以至于他们急于通过重新夺取土地和资源来巩固美国的优势?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在美国历史上,将中国视为“邪恶”或“落后”的象征由来已久。这种倾向在19世纪尤为显著,当时美国追随英国的脚步,对中国进行干预——当然,英国在此之前早已开始这么做了。正如我先前所述,这种沙文主义、民族主义以及狭隘的自我宣传对政治人物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而中国长期以来一直是这种修辞的靶子或者工具。这也解释了为何美国曾对华人移民实施长达80年的限制政策,因为一些政客成功地妖魔化了中国人。
然而,二战留下的经验教训表明,通过国际合作、贸易以及基于法律规则的外交关系,能够让我们实现更大的利益。当然,这一过程复杂且充满挑战,其本身也承载着深厚的历史背景。在美国历史上,始终存在两种对立的叙事:一是民族主义、自我推崇和自我宣传的倾向;二是民主的成长,以及我们在全球语境中理解并发展民主社会的努力。即使世界上许多国家并非民主体制,也不以我们的方式运作,民主社会依然能够找到与这些国家共存与合作的路径。中国无疑被当作这一议题的焦点,但在美国的过往中,它一直是一个易于被政治利用的对象,对许多政客而言,这种诱惑难以抵挡。
凤凰大参考:您提到,美国希望与其他国家,尤其是那些非民主国家找到共同点。而中国显然是美国重点关注的对象。但与此同时,还有另一种说法,即美国的责任是“向全世界推行民主”。这是否与前叙观点相矛盾?毕竟,这并非寻求共识,而是试图在全球强行植入民主制度。您如何解释这种主张?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这是一个极具洞察力的问题。美国历史上确实存在不同的趋势。其中之一就是源自基督教福音派的理念,即向世界传播美国的“成功经验”。这种做法不仅在中国有过尝试,在全球其他地区也有类似案例。这种观念至今仍有余韵,是美国历史的一部分。
然而,在推广民主和对他国强加民主制度之间确实存在冲突。这也是为何我认为,研究美国国内民主的发展历程以及民主价值观、种族平等与社会平等如何增强社会凝聚力并提升我们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从我的视角看,美国在民主建设上最成功的时刻,往往不是以“传教士”姿态向外输出民主,而是通过在国内深化民主实践、以身作则来树立榜样。
回顾我的一生,我出生在二战结束后不久。我们这一代人,包括你们这一代,都深受二战的影响。二战重塑了国际权力格局与全球各大组织机构,我们在某种程度上仍是那个时代遗产的受益者。尽管冲突依然存在,但全球冲突的规模已显著缩小,经济发展也推动了中国及其他国家的进步。
如今,我们既在与这段历史博弈,也在与自身的身份认同较量——作为一个民主社会,我们面临的选择是退回到过去,还是拥抱更开放的自我认知。这种挑战不仅限于美国,也同样适用于中国以及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某种程度上,各国都面临着是选择走向封闭与自我中心,还是选择更加开放、包容世界的两难境地。
最后,我想引用一个关于图书馆的比喻。有人曾对我说:“博物馆是这样的(比出一个小手势),而图书馆是这样的(比出一个大手势)。” 纽伯瑞图书馆这类学术机构的魅力在于,它们敞开大门欢迎人们探索,鼓励大家研究书籍、挖掘过去,以更深刻地理解历史并指引未来。它们的态度并非“我们掌握所有真理,你们必须向我们学习”,而是倡导开放的思考、对话与理解。这种包容性让我作为学者受益匪浅,也让我更加珍视探索与思辨的精神,而非沉溺于自我吹嘘或自我满足。
凤凰大参考:我认为您的观点非常有洞见。我们刚才提到了二战及其深远影响,事实上,它确实塑造了所有世代。二战后,苏联成为美国的最强对手;而在美国独立之前,大英帝国曾是美国的最大挑战。与这些历史上的竞争对手相比,您认为当前中美之间的竞争有何相似之处或独特之点?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从最宏观的视角看,这种比较是有道理的——国际舞台上的一大强权正在面临新兴力量的挑战。19世纪,英美两国的竞争曾颇为激烈,但两国间的博弈最终在一战期间转向合作,并在随后的贸易协定中进一步巩固。讽刺的是,特朗普如今推崇的民族主义政策,如贸易保护主义,在历史上已被证明是失败的,且在经济上造成了灾难性后果。当然,我并非经济学家,但这是我的观察。事实证明,英美两国的繁荣更多源于合作,而非对抗——尽管这种合作有时以遏制其他国家为代价。无论如何,大国竞争可能导向两种结局:一是暴力冲突,二是合作共存。
在与前苏联及如今与中国的关系中,我们都看到了这两种可能性。作为一名信奉民主价值的学者,我坚信美国社会的本质是民主的,因此,我认为这种竞争最终应引领我们走向更具合作性的目标,而非狭隘的民族主义或沙文主义。这也更加契合美国的身份认同。
凤凰大参考:还有一个相关的问题,关于大英帝国的帝国主义。有人说,美国本质上也是一种帝国主义,只不过是一种“新帝国主义”。这两种帝国主义有什么区别?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这是一个宏大的命题,或许超出了我的专业范围。但我认为,美国的独特之处在于其动态性。其社会始终在发展与变化之中。我们的领导层,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领域,都体现出了种族与文化的多样性,这种全球视野几乎已融入我们的“基因”。
常有人提及,硅谷的科技巨头中有许多是移民出身。如果将他们视为美国帝国主义的民族主义代理人,未免有些牵强。当然,他们确实握有巨大权力,并在全球产生深远影响。但至少,我们可以期待他们反映出美国社会的开放性、包容性以及对多元文化与生活方式的接纳。
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也潜伏着风险,我们无法预知世界将走向何方。但作为一个民主社会,美国仍有巨大潜力,我们完全有能力比过去做得更好,而非更糟。
历史教育不可或缺
凤凰大参考:您之前也提到,美国人民的身份认同是独特的。你无法用一个特定的词来定义整个美国及其人民。但显然,特朗普正在重新提出扩张主义的想法,从社会面来看,您如何解释这种“历史开倒车”?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纵观我们的历史——事实上,这也是民主社会的一部分,追溯至古希腊和罗马时代,一直都存在机会主义者,他们试图利用恐惧和分裂来推动某个特定群体的利益。这往往导致民主社会的衰落和分裂。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们的内战,白人至上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推动了这场冲突,并最终撕裂了整个国家。
我们也曾经历过反移民运动,也曾有人反对在美国境内使用非英语的其他语言,曾有过白人至上主义者和基督教民族主义者,也曾有过倡导特定群体、特定观点或狭隘身份认同的运动。我唯一的观察是,到目前为止,这些狭隘的、基于恐惧的运动都没有成功。它们的失败不仅仅是政治上的失败,更重要的是它们无法与更广泛的社会产生联系。
▎这张地图显示了美国每个州最大的移民群体(墨西哥除外)的来源,数据来源于美国人口普查局。图源:Business Insider
美国之所以成为今天的美国,是因为我们是一个移民社会,一个由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民组成的国家,我们的人民讲着无数种语言,拥有各种肤色。因此,试图诉诸某种单一的身份认同,尤其是根植于19世纪的身份认同,是荒谬的。或许某些人会暂时取得成功,但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经验表明,美国真正的定义在于它的广度与多样性,而非某种狭隘的归属感。
凤凰大参考:我们总能从历史中学习。您是否认为,美国历史上的扩张政策,以及它与其他国家先冲突、后合作的模式,是否最终塑造了今日的美国文化与人民?从历史视角看,您如何定义美国文化?
弗雷德里克·霍克西:这正是教育至关重要的原因,也是历史教育不可或缺的价值所在。这就是为什么像纽伯瑞图书馆这样的机构,倡导自由探索、提问和讨论——正如我们今日的对话——正是这种精神的体现。这是我们社会的希望所在:通过学习、探究与讨论历史,我们得以更全面地理解自身如何融入历史,以及我们的历史如何与世界其他民族的历史交织。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凤凰网国际智库,对话:高明琨,编辑:屈功泽、伍淑君、王宇